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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茶咕哒】楚王与神灵

*梅林童话系列第二篇

是梅老师视角下关于红茶的武器干将莫邪的故事

怎么了，立香？你看上去很烦恼呢。

 

「卫宫前辈的情人节回礼竟然是厨具？」哎呀，原来是在为这种事情苦恼啊。

 

让大哥哥我来看看，哈哈，不赖嘛，竟然贴心地准备了全套，就连菜刀都是干将莫邪特制款，看来那个英灵的确有花心思呢。

 

嘛，难倒立香就没有想过，那个英灵和干将莫邪究竟有什么渊源吗？

 

你应该有见过他的宝具吧？嗯，没错。在无限剑制中，虽然说只是复制的赝品，但哪怕只是 A 级的武器也能有上百件吧，但那个人为什么在战斗时却总是钟情于评级只有 C- 的中华短剑啦？

 

恐怕连他自己也说不清吧……呵呵，不过身为千里眼的我，这世界上可是没有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哟。

 

立香想要知道吗？不过……你可得保证，接下来我要说的，你可一个字都不能告诉你的卫宫前辈喔？

 

可以接受吗，那么我就开始说咯——

 

 

 

 

很久很久以前，在东方大地，也就是现在被称为‘中华’的地方，曾经有一个延续了八百年的国土，但后来，王室渐渐衰微，诸侯割据，那片土地分裂成了七个小国。各国之间战乱不断，弱小的国家只想活下去，而强一点的大国，一心想要吞并其他的小国。男人被抓去当兵，家里只剩下妇孺和老人，很多人被迫流离失所。

 

诸侯们混战了几百年，直到有一个叫秦的国家异军突起，一步步把其他国家蚕食掉。到这个故事发生的时候，秦已经把其他六个国家灭得只剩三个了。

 

其中幸存的一个国家叫楚。

 

楚国在偏远的南方，一向被中原地区的国家瞧不起，将他们称为‘蛮夷’。不过，这倒不完全是因为他们的地理位置过于偏僻，更重要的原因是，楚国有着和中原其他国家截然不同的信仰和文化。

 

在楚国，人们信‘巫’。

 

你是不是明白点什么了？呵呵，没错，所谓巫术其实就是低等的魔术。楚国巫风盛行，其实只是那里的魔术师比较多而已。只不过那个时候的人们还完全搞不懂魔术的原理。人们认为巫师是被托付了天命的人，把重要的大事拜托给他们。楚国的王族贵戚，祭司神官，几乎全都是魔术师。

 

召唤英灵？哎呀没错，就连召唤英灵也是确有其事的哟。最有名的不就是楚怀王与巫山神女吗？巫山云雨的故事闹得人尽皆知，云雨的意思就是这么来的啦……咳咳咳咳，这可不是大哥哥我在胡说八道，立香你应该至少也有听说这个成语吧？不过那时候大家还不知道什么补魔啦，只把它当作美好的爱情故事代代传唱。唉，如果这些人们知道，当年事情的真相只是楚怀王为了祈雨，召唤出英灵并通过补魔来让她发动宝具完成降雨，一定会心碎的吧。毕竟这样就太不浪漫了啊…… 

 

好了好了，言归正传。

 

当时楚国的王女也是‘天命之人’，但她的父亲不愿意让她学习巫术，因为那也意味着她必须承担相应的责任。楚王不想让女儿背负这样沉重的命运。

 

少女在父亲的宠爱下长大，性子很骄纵。她根本不知道那个时候的楚国已经内忧外患，不堪重负。直到在一次战乱中，老楚王被秦国扣留，死在异国。

 

因为没有其他兄弟姊妹，少女不得不承担起国君的重任。

 

少女的老师是个很有名的大诗人，没错哦，就是作出“举世皆浊我独清，众人皆醉我独醒”的千古名句的那个大诗人喔。

 

老师在得知女孩的父王身死时就投江自尽了，只留给她一本诗集和一对短剑。

 

于是少女真正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以前少女最讨厌上课。她不喜欢老师的诗句，凄凄惨惨戚戚，读起来矫情的很。但现在她却常常翻看老师留给她那本诗集，读着他的绝唱 “亦余心之所善兮，虽九死其犹未悔” ，心里空空荡荡，却又似懂非懂。

 

她往常也最瞧不起老师的诗句，觉得那些句子除了好听以外什么用都没有，直到那天她看着战场上归来的楚国将士，情不自禁地将老师的作品念了出来。

 

那天晚上很冷。

 

年轻的楚王站在高台上迎接她的将士们回乡。那是一场恶战，归来的勇士带着伤和疲惫，脸上的表情很沉重，他们为失去的同伴哀伤，也为看不到前途的楚国的命运哀伤。

 

少女很心痛。

 

像是被什么东西指引着一样，她鬼使神差地咏唱起诗集中的词句：

 

「出不入兮往不反，平原忽兮路超远。

  带长剑兮挟秦弓，首身离兮心不惩。

  诚既勇兮又以武，终刚强兮不可凌。

  身既死兮神以灵，子魂魄兮为鬼雄！」

 

出征不回啊去不复返，

弥漫的路途迢迢亦无归期。

佩戴长剑啊挟着弓弩，

即使身首分离也在所不惜。

坚毅勇敢啊矫健勇武，

即使百般受挫仍九死不悔。

身已死亡啊精神不灭，

死后的魂魄也会化为英灵。

 

 

她的歌声实在过于哀伤，天地都为之变色。雨水比往常更冰凉，就连楚地的风声也比往常更哀切，

 

但少女不知道，那不是普通的诗歌。

 

老师留下的诗句是巫术的言灵，古老的祝辞召唤出了远古神灵。

 

 

有人携弓跨弩，踏雨乘风而来。

 

钢灰色的双眸隐在星河中，

 

银色的发丝被月光浸湿。

 

 

发不出声音。

 

不是因为事出突然而混乱，

 

而是因为那个人如此耀眼的身姿，

 

让所有人失去了言语。

 

 

回过神来的少女认为这是上天对楚国的恩赐，将士们也将他奉若神明。

 

 

但他们都搞错了的是，这个人，嗯没错，其实就是英灵啦，他不是被少女召唤出来的楚国神灵，而是被抑制力召唤的守护者。

 

绵延了几百年的战争已经严重到了危及人理的程度，放任局面这么延续下去的话，中华大地和这片土地上的人们都会因此毁灭的吧。

 

祈愿的人实在太多，号哭的声音实在太悲切，必须有人来终结这一切。

 

于是抑制力回应了人类的悲愿，英灵遵从召唤而来。

 

他的目的从来就不是为了帮这个少女，也不是为了拯救楚国，而是以最小的代价让世界恢复秩序，哪怕只是短暂的和平，哪怕只是可以让人民稍事喘息的机会。

 

因为在召唤时被赋予了这个时代的知识，英灵很快判断出，少女所在的国家气数已尽，最可能让世界恢复稳定的恰恰是少女的敌国大秦。

 

但是少女没有给英灵解释的机会，当然，英灵本来也没打算说太多。

 

「你是什么人？你就是东皇殿下派来拯救大楚的神灵吗？」任性的少女叉着腰，趾高气扬。

 

女孩骄纵的态度让英灵哭笑不得。

 

看来是个不得了的 master 呢，他一边这样想着，一边决定将计就计。

 

 

少女虽然在父亲和老师的宠爱下长大，但他们和臣子都只把她当小孩子看，在老楚王和老师死后，大臣们对她阳奉阴违，根本不信任一个小女孩。她更加寂寞了。

 

英灵自发承担起照顾少女的职责。

 

‘明明是个神灵，为什么像老嬷嬷一样唠唠叨叨呢？’少女抱怨着。但是，英灵是第一个愿意把她当大人，认真听她说话的人，少女很信任他。

 

她喜欢跟在英灵身后，看他忙个不停；喜欢听他讲来自他那边‘另一个世界’的故事，也喜欢跟他讲楚国的人，楚国的山川大河，不过那都是她从书上看来的。

 

她把老师留给她的那对短剑——嘛，你应该已经猜到了，这对短剑就是楚王室代代相传的名剑，干将莫邪——的干将剑送给了英灵，希望他能帮助她保护大楚。

 

但是，比起用武器去杀人，这个神灵似乎对操起菜刀下厨更加感兴趣。在那天英灵随手用干将剑帮少女挑出眼前难以下嘴的武昌鱼身上的鱼刺时，少女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英灵不解。

 

原来老师留给少女的诗集里有一句话说的是，执棠谿以刜蓬兮,秉干将以割肉，大概是在哀叹他自己得不到重用，就像用宝剑去除草，拿干将去割肉一样。

 

少女乐不自禁地想，要是老师知道堂堂楚国名剑竟真的被拿去割肉，想必一定会气得吹胡子瞪眼睛吧。

 

然后她又想起老师竟然一生也没有得偿所愿，最后干脆地往江水里的那一跳，那时他的心情是怎样的呢。

 

她又笑不出来了。

 

英灵不忍。虽然他的意志并不会因此改变，但他不希望眼前这个天真的小女孩难过，他想至少要让她快乐一些。他在少女手上投影出三道纹路，告诉她这是三条可以帮助她实现愿望的令咒。只要是他能做到的事情，无论什么他都会帮助她完成。

 

少女果然很开心，她立刻站起来大声说出了第一个愿望，希望神灵能够告诉她救国之计。

 

英灵的心沉了下去。

 

这不是他能做到的事情。他在心里默默回答。

 

但是留给英灵的时间也不多了，他必须尽快让世界恢复秩序。英灵迫于无奈，说得含混不清，少女却信以为真，大喜过望地实行起来。

 

但这无非是加速楚国的毁灭而已。

 

将士们对英灵从起初的崇敬逐渐变得不信任，他们开始斥责少女召唤出来的是妖邪，但是少女却拼命为英灵解释，说他确实是神明，只是因为她自己蠢钝，无法理解神明的旨意。

 

少女渐渐因此失去了下属的信任，当然他们也从未信任过她，只是现在连面上的功夫都不用做了。然而那女孩依然固执地相信着她的神灵。

 

英灵没有办法面对少女的眼神。虽然明知自己要进行的是一场必输的战斗，但因为愧疚，或者是想惩罚自己的欺骗，每次奉命出征，他都会厮杀得伤痕累累。

 

就这样战死最好了吧，他常常这样想，然而他却无法死亡，也无法逃避。每一次他都抱着必死的决心，每一场都像是悲壮的决战，仿佛他真的是在为少女，为楚国战斗，到最后连他自己也分不清了。

 

秦赵交战的消息传来，秦大败赵于长平，坑杀赵兵四十万。

 

听闻战报的少女发起了高烧，梦里她只见到一片大火，所有目所能及的地方都化成了灰烬。一个人都没有，只有倒塌的废墟、鬼泣般的低鸣和空气中弥漫的不知道是什么东西烧焦的味道。

 

她大哭着醒来，看到的是面色忧虑的神灵。她问自己梦里看到的是什么。英灵说那是他的家乡曾经发生的事。少女又问，那楚国呢？现在的楚国到底是什么样子？

 

英灵没有说话，只是把少女带出了宫。

 

于是她看到了，她看到了啊…… 看到了她的将士们不会告诉她的，那些书上没有的，或者在战报里只是一个个数字的人。看到了因为家里的男人全都被征兵，母亲累得病倒，被留在家等死的孩子；看到了因为不想连累家人而自尽的伤兵；看到了因为恐惧从战场逃走，被吊死在村头树枝的男孩，他苍白的脸看起来稚嫩得像是刚抽条的断枝；看到了连一块炭火都买不起，看着冻得青紫的孙女掩面哭泣的老人；看到了把自己昨晚已经饿死的孩子的冬衣送给同样贫穷的邻家小孩的男人…… 

 

“长太息以掩涕兮，哀民生之多艰。”

 

老师留下的诗句，她好像忽然能读懂了。

 

少女终于明白她的国家救不了了，她也不能再救下去了。

 

她用“令咒”许下了第二个愿望，希望神灵能够保全她的国民。

 

英灵答应了。

 

于是她遣散了募集的军队，将征来的粮草全部还给了人们，送掉了王宫里值钱的东西，放走了所有愿意离开的奴仆和官吏。

 

少女和英灵一起等待灭国的那一天。

 

这一天来得很快。

 

因为英灵的交涉，秦军没有太过为难楚地的子民，至少，不像为难赵国那样。

 

但敌国的子民和敌国的国君自然不能同日而语。

 

秦军攻入楚殿的时候，年轻的楚王穿着庄严的祭服，戴着冠冕，郑重地向她的神灵告别。

 

英灵说，你还有最后一个愿望。

 

他希望她可以说，请你救救我，那样他就可以名正言顺地救她了。

 

可是少女却说，我的胆子很小，所以希望我死的时候，你可以陪在我的身边。

 

英灵这一刻终于动容，他决定无论如何也要救她。

 

但是少女却拔出自己一直藏在胸口的莫邪剑自刎了。

 

她觉得自己的一生，从生到死，什么都没有保护好。她没有保护好父亲和老师，没有保护好她的将士和臣子，没有保护好她的国民。现在她至少，不想再成为自己喜欢的人的拖累了。

 

英灵将少女和干将莫邪埋在一起。

 

秦灭掉最大的敌人楚之后，很快将其他国家一网打尽，建立起新的王朝。这片土地终于迎来了几百年以来的短暂和平。

 

英灵的工作完成了，他没有理由再待在这里。但这次他却执拗地抵御着抑制力的召唤，想要看看这样的和平究竟能维持多久。

 

十五年。

 

竟然只有十五年这么短。

 

秦朝的和平竟然只维持了短短的十五年。然后又是新的一轮战争，新的乱世。

 

值得吗？真的值得吗？什么是该做的？什么是不该做的？在数百次的召唤中，英灵早就不去想这些问题了，只是在一次次的轮回里变得更加扭曲而已。

 

这一次也一样。再次被召唤的时候，就不会再保留之前的记忆。

 

尽管他忍受着蚀骨铭心的疼痛将干将莫邪的构造铭刻进了他的魔术回路里，但这也仅仅只能让他在下次被召唤时，凭借着模糊的记忆发出连自己都不明所以的 “看来我又遇上了一个了不得的master啊？” 的感慨，或者是让他在下厨的时候情不自禁地想用干将莫邪来试试锋利水平，然后不知为何就感到莫名的心情愉快这种程度而已…… 

 

 

他只是在每一次的战斗中用疼痛提醒自己，他永远无法拯救所有人。真是个让人不愉快的家伙呢，嗯，正如这也不是什么让人喜欢的故事…… 

 

好像不应该在情人节讲给你听的，立香？

 

哎呀，对了，我好像还没有提起过那个女孩的名字。

 

 

“浩浩沅湘，分流汩兮。”

 

女孩的名字是那个有名的大诗人起的，他用楚地最美丽的两条河流给少女命名，希望她能像那两条江水一样美丽纯净。

 

她叫漓湘。

 

 

 

不要发呆啦，master？时间已经不早了，你也应该休息了吧？

 

说起来今天毕竟也是节日呢。那么，这个东西就送给你吧，愿你的梦里布满诗歌与祝福，my lord。

 

 

 

获得梅林的赠礼《楚辞》

 

几千年前一位非常有名的诗人留下的古老典籍。记载着几十篇诗歌，言辞华美恳切，读起来让人怆然泪下。也有传闻说，诗集里记载的不是普通的诗歌，而是带有巫术的言灵，一个人吟诵里面句子的时候也许会发生什么奇妙的事情。

好像与迦勒底的某位英灵有着不浅的渊源，但若是这本典籍的作者泉下有知，想必会被这个英灵气得跳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