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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乙女向｜红茶咕哒】拙劣的谎言

她通常会在晚上八点半结束训练，回到自己的房间休息。但是周四的晚上她总会呆得久一点，早早向授课的英灵道谢，借口自己还需要时间来独自领悟刚刚学到的内容，请他们先行离开。这样她就可以在训练室磨蹭到九点，然后在回my room的路上经过灵基保管室，假装不经意地向正当值的卫宫先生打个招呼。

 

对话不长，往往只是简单的几句问候。有时候卫宫看起来心情不错，会难得问几句御主今晚的学习情况。

 

就像现在，她恰到好处地接话，超常发挥地编造出一个连卫宫也一时说不上答案的问题，于是顺理成章地坐在了他的办公桌旁边，等着正替自己在书架上翻找资料的卫宫。

 

桌面很整洁，只有钢笔、叠得整整齐齐的几摞文件、和卫宫先生的眼镜。在她来之前，他在这里是怎样在工作呢？她想象着他坐在这里查阅文件的样子，笔挺的背影，手肘枕在桌上，或是轻扶着椅背，思考得太累时或许会蹙眉，然后取下眼镜工整地叠好，轻轻合目休息，或者漫不经心地摩挲着笔尖，好像抚摸着自己珍视的武器。

 

正如他现在正轻抚过书脊。

 

她时不时向他投去竭力伪装成漫不经心的一瞥，她总这么喜欢看他，觉得他没有一处不完美，没有一处不恰到好处。即使是现在仅仅看着他的背影和穿梭在书籍中的手，她也沉醉其中。

 

“对吗立香。”

 

像是中了蛊一样什么也听不到。她只看见他转身面向她，嘴唇无声的开合，弯起好看的弧度。

 

“立香”

 

是先注意到他蹙起的眉头，才从沉醉中惊醒。

 

像草絮一样翻飞的思绪被打住，窗外的簌簌的雪声，电力系统微弱的噪声，她自己无意识的敲打着桌面的声音在一瞬间灌进耳朵里。原来卫宫先生已经唤了她良久。

 

“你在走神”

卫宫言简意赅地指出。

 

我在全神贯注地注视您。

她在心里反驳。

 

卫宫将几本书放在桌上，拉过椅子在她身边坐下。

 

《诅咒与反诅咒》 、《中世纪巫术发展研究》、《强力药剂》、 《被遗忘的古老魔法和咒语》…… 

 

这个年头很少能见到写在羊皮卷上的书，但迦勒底保管的书籍都是来自魔法贵族世家私人图书馆的馈赠，货真价实的古董，因为家族魔力的滋养而保持几十甚至上百年不腐坏。

 

“我想从这些书里，大概能找到你刚才问题的答案。”

 

卫宫鼓励地看着她。

 

每一本看起来都是难啃的大部头，学习中世纪通行的几种语言也是迦勒底御主的必修课，然而一年多来恶补的成效显然不及询问一经召唤就被赋予各种语言技能的英灵来得快而有效。

她向来对这些古老的魔法书很头痛，心里犹豫着刚刚胡乱编造的问题是不是把自己拉进了坑里，眼神在这几本看上去晦涩难懂的书籍中逡巡，最后选中那本看起来最朴素的《诅咒与反诅咒》，素净的封面上只有几个烫金字母。

也许会是不那么难懂的一本。

 

她犹豫地伸出手，然而在指尖触到书页的一瞬间，却像触电一般缩了回来。

 

“你说谎了。”

卫宫平静地陈述事实。

 

“……”

她皱起眉，看着被轻微烫伤的指尖。

 

“是爱德菲尔特家的小玩笑”他向她解释，“在赠予时对书籍施加了诅咒，如果读者对借阅这本书的目的说谎，就会……”他看了一眼她的指尖，“变成这样。”

 

“抗魔极高的魔术师和英灵可以无视这个魔法，不过御主您还需要修行。”

 

竟然对毫无防备的求知者施加诅咒，还真是书如其名，情节恶劣。她有些无端羞恼，“您一开始就知道这个诅咒。”

 

卫宫点头接受了她的指控。

 

“您也知道我在说谎。”

 

他不置可否。

 

她抬起头，直视他的目光，试图从中找到一点戏谑的神色。然而卫宫只是很自然而然地替她将书页翻开，“别担心，这个诅咒是一次性的。你现在可以翻阅它了。”他滑过目录，“只是个恶作剧。”

 

已经被揭穿的谎言，还有继续寻找答案的必要吗？

 

她刚刚找了个什么借口来着？

 

“啊啊，今晚是埃尔梅罗二世的高级魔法课，课堂很有趣，只是留的家庭作业实在有些难度——‘配置出魔法世界中，最强力的爱情魔药’”

 

真是拙劣的谎言。冷静下来的她陷入了自暴自弃。

 

情急之下的借口完全忽视了逻辑，她甚至不如说今晚负责指导的英灵是黑胡子都要更可信一点。而卫宫竟然就这么顺水推舟地将她请了进来，还煞有介事地找出了也许真的能找到答案的典籍。

 

“虽然我并不认为埃尔梅罗先生会布置这种家庭作业，”似乎看出她的困惑，卫宫一边翻阅羊皮卷，一边回应道，“但你大概的确很想要这个药剂。”

 

壁炉里的一缕火光落在她身上，很难分得清最像玫瑰色的究竟是炉火的暖光，还是她红透的脸。

 

“迷情剂，”他很认真，似乎是真的诚心想帮忙，很快就从厚重的书页里翻出了要找的答案，“魔法世界中最强力的爱情魔药。特征是珍珠母的光泽和呈螺旋上升的蒸气，气味根据个人的喜好而定。”

 

“从效力上来看，要比爱之灵药还强大许多。如果能成功配置出迷情剂，恐怕连埃尔梅罗先生也得给您A+的成绩。”他顿了顿，又补充一句，“当然，前提是如果这的确是一份作业。”

“不过……没有什么魔法能使服用者真正爱上某个人，因为爱情不能被产生或模仿。所以，即使是迷情剂也并不能真正的制造爱情，它所能带来的只是一种强烈的痴迷感。”

 

“即使如此，你还是需要它吗？”卫宫从书卷中抬头，微微俯身看她，直视她的眼睛。

 

太近了，她几乎能闻到他身上独有的，淡淡的铁锈的味道。甚至几乎可以听到卫宫先生均匀吞吐着的温热气息和他严丝合缝扣着的衣领的摩擦声。

 

如果不是灯光太暗，如果不是今夜的星光过于微弱，他一定可以看到她眼中流露出悲伤的神色。

 

“不，不需要了”她突然觉得自己很可笑，不想要再继续下去，“很抱歉，卫宫先生，我的确说了谎。教授没有留这项作业，我也不需要它。”

 

“谢谢您的时间。”她站起身向他道别，“值完夜班早些休息。”

 

卫宫向她点点头，什么也没说。

 

=====

 

开什么玩笑？！

虽然是胡编乱造的借口，但也正是因为自己潜意识中的渴望才会脱口而出那样的问题。既然知道了的确存在着如此强力的爱情魔药，她还有不去尝试的理由吗？

 

奇美拉的角磨成粉、月长石、月圆之夜的曼德拉草、被巫女拥抱过的荨麻、圣甲虫的眼泪……她花了一个月的时间收集好这些东西，将它们丢进坩埚。一锅黑乎乎的魔药最后竟然熬制成看起来无色无害的液体，当它们乖巧地躺在茶杯里时，除了微小的铁锈味，就和普通的开水没有什么两样。

 

在一次和卫宫先生出行的修炼中，她漫不经心地递过自己的水壶。

“您需要补充一些水分。”她努力让自己的语调听上去平稳。

 

卫宫自然地接过，在拧开瓶盖的一刻有微小的停顿。

 

然后是小小的叹息

“我记得御主上次说，你并不需要迷情剂。”

 

她还没收回的手僵住了。

 

“您是怎么知道的？”

 

卫宫似乎有些无奈，一只手轻轻按了按她头顶

“它闻起来是柑橘味，藤丸立香的味道。”

 

“你知道的，迷情剂的气味会根据个人喜好而定，”他温和地看向她，“你确实不需要它，立香。”